学生习作 | 潘石昀·客心草

客心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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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潘石昀，浙江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1701班

作者寄语

心也者，妙万物以为言，而人各有心，心各有名，自不可强也。沉抑者子美之心，是以名之为忧；旷宕者太白之心，是以名之为放；悠游者元亮之心，是以名之为远；流转者余之心也，是以名之为客。客心者，所谓“月日者百代之过客，来往之年亦旅人也。有浮其生涯于舟上，或执其马鞭以迎老者，日日行驿而以旅次为家”也。既知逝者诚然旅经之景，故能处处伫立以矜其美；晓自身不过行驿之人，方可时时上路不著执念。共年岁之消息，同百物之去来，繁花之为红落，苍翠之为衰黄，炎歊之为霜雪，喧哗之为寂寞，枯荣念想，涨落人潮；当斯际也，我之生也，属之我乎，属之途乎，曰不知也。是以泛舟尘世，处处皆景，走马韶华，步步生情；复思养贤火烧金阁之嫉，后主一晌贪欢之叹，方知驻而赏之者终得其浅，行而观之者反得其深。善哉基中纳言之言，曰并无罪名，而于极边流徙之所，看天而玩月；余自度虽有客心，恒不能尽此道，不亦惜哉。是为之记。

——潘石昀

1

菩萨蛮

玉兰花谢清明雨，南园一夜湿轻絮。独立小桥边，雨生池上烟。

草堤春水浅，柳燕翻飞剪。待拭泪痕干，奈何音信残！

2

佛牙寺

晌午，入佛牙寺。但见正殿悬幢列鼎，颇极壮丽，旋至楼上，造像星列，多森罗有古色。遂取手机，摄影留存。时有信徒在侧，出言拦阻，曰大不敬，恐见罪于佛，余遂口占曰：

若无轻慢心，何来轻慢故。

常作光明想，菩提心头住。

其人哑然，而余有得色。后至粤海清庙，观题壁云：

思无邪皆现佛法，

志于道便是西天。

与先前之偈暗合。遂问住持是何人作，曰无人。余乃悟，复证一偈，而正色云：

本无轻慢心，本无轻慢故。

无灭亦无生，菩提何须住。

住持颔首微笑而去。

3

九月七日夜游西湖

明月出高树，遥山隐野烟。

灯前人若梦，槛外水连天。

4

夜起书怀（并序）

昔人有言曰：秋冬之际，尤难为怀。盖晚秋之风景，衰红落叶，荒草残荷，楼阁夜雨，小院黄昏，其凄音寒影，无不摇人；以至动士人之心曲，添浪子之客愁，思故园之乔木，叹旧日之优柔。余或亦有感于此，遂使接枕即眠之人，终夜而不能成寐，但觉二十载流年历历，如梦中声情步履，往来于孤灯瘦影之中，意沉沉乎其滞，心涔涔乎其悲也。是以披衣起身，欲借西风一扫愁痕，推门出时，抬头见月，荡荡默默，忽若有得。疾回屋书之，已失之八九，但存其恍惚焉，聊为之记：

浮生二十余，客气犹未了。

夜阑辗转思，使我意悄悄。

尚记沉沦时，西山秋正好，

倏忽大梦觉，千山秋已老。

子尝为我言，生似阶下草，

摇落有本心，不求谁人晓。

奈何缘未尽，世事多搅扰，

寻音逐响故，遂觉心声杳。

起视小园中，残月出林杪；

呜呼快哉风，明珠尘一扫。

方悟本无笼，亦无笼中鸟；

适才添思虑，不过空烦恼。

人生能几何？华发徒然早，

且将速朽身，抱定寒茎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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供稿 | 潘石昀

编辑 | 徐君颐